梁明珠楞了, 随即脸涨得通红。
张文声忙解释,“误会误会, 这只是……”他顿住,一时拿不准该怎么介绍, 若直说是姜阮母亲的话, 势必要啰啰嗦嗦解释一大通,还牵扯到她家家事, 实在不妥,下意识地, 他扫了眼病房,恰巧触到姜阮猝了冰一样的眼神,猛打了个激灵,想出个折中的答案, “我一个朋友。”
“朋友。”他强调。
学习委员红了脸,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透过厚重的玻璃片对梁明珠腼腆笑道,“阿姨好。我们是来探望小张老师的。”
梁明珠把餐盒放到桌子上,尴尬地捋了捋头发, “那你们聊,我这就走了。”
刚走两步,想起什么, 又回头,“小张老……”想起先前的解释,硬生生打住, 含混道,“嗯,你好好休养,我有空了再来看你。”
说完就往门口走去,手刚放在门把上,背后忽然响起个疑惑的声音,“咦,姜阿姨,你不等姜阮一起回去吗?”
梁明珠身子僵住,有些无措地看向姜阮。
姜阮倒没慌张,只是有些意外,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带同学去过家里,程鱼薇怎么就认识梁明珠的,姑且就当她认识好了,可她那么一个通透的人,怎么会在这时候点破自己和梁明珠的关系。
她下意识看向程鱼薇,只见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,看不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,见她视线看过来,似乎是感觉到不妥,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,“啊,不好意思啊姜阮,我好像说错话了。”
倘若先前还只是怀疑的话,那现在,看着那个造作得不行的表情,姜阮已经能够确定程鱼薇是故意的了。
“程鱼薇,你还有完没完?”姜阮还没想好说什么,江濯倒先忍不住,皱着眉质问。
程鱼薇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,“我……我也不是有意的,只是看到姜阮妈妈现在就走,觉得奇怪……才……姜阮,你生气了吗?”
她适时红了眼眶,扮演着备受欺负的柔软少女角色。
霎时间,全场人的目光都意味深长。
姜阮觉得有趣,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地将程鱼薇看了一遍,“我为什么要生气?或者说你既然知道我可能会生气,又为什么要问我?”
程鱼薇哑口无言。
姜阮笑了一下,上前挽住梁明珠的胳膊,回头对看热闹的张文声说道,“老师,我跟我妈就先走了,有空再来看你。”
留下一屋子人干瞪眼。
张文声咳嗽两声,打破房间里尴尬的沈默,“大家能来,小张老师真的很欣慰,不过月考快要来了,你们在这里看我这个大老爷们儿也没什么意思,还是赶紧回家覆习功课吧。”
这下屋子里更没人说话了,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然后瓮声瓮气说声“老师再见”,鱼贯出门。
程鱼薇走在后面,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往电梯处走,也懒得跟人挤,转身走向扶梯间。
楼梯里没什么人,斑驳的白墻,低压的屋顶,透着一股阴凉。
她往下走了几步,听到背后响起滞重的脚步声。
回头一看,竟是孙付文。
“好巧。”她说。
孙付文端着平板的面孔,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道,“你不是说喜欢姜阮吗?为什么要给她难堪?”
“因爱生恨啊,”程鱼薇笑了,“你不是最深有体会?”
“……”孙付文沈了脸,没说话。
“怎么,心疼了?”程鱼薇说,“这才不过几句实话,一个个都跟我怎么着她一样,那要我真对她做出点什么,那你们可不都得疯了。”
孙付文只当她是说笑,风平浪静过了几天,没想到周五一大早,班里还真发生件事,跟姜阮有关。
大课间做完广播体操回到教室,学习委员吴晴发现放在钱包里的班费不见了,钱包则一直放在书包里。她上讲臺问全班学生谁课间操还留在教室,因为激动,声音都有些发抖。
班里鸦雀无声,忽然教室后门有人说了句,“姜阮好像没去跑操。”
说话的人正是程鱼薇。
“我操,程鱼薇这是什么意思,有病吧?”梁雪莹不可置信地飈起了臟话,眼见全班学生都往姜阮这边看过来,忍不住拉了拉姜阮的袖子。
姜阮在做物理习题,正做得头晕脑胀,被这么一拉,疑惑地抬头,“怎么了?”
这时学委已经走上讲臺,梁雪莹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,便见她看过来,大声道,“姜阮,大课间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教室?”
板着脸,质问的语气。
吴晴虽然身子瘦小,但一看就是那种劲劲儿的未来能当教导主任的厉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