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她此刻的目光寒气逼人,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凌厉的杀气。尖嗓子的视线又落在刚刚的三枚暗器上,惊叹道:“葬花镖?你是封阳镖局的人?”来人却不答,说话间便又接连甩出三枚葬花镖,正中大块头的一双膝盖和扛起少年的右臂。大块头应声跪在地上,疼痛感让他下意识松了手,女子便趁机抽出紫藤鞭将少年带入自己怀中。“我不伤人性命,但绝不纵容无耻之人胡作非为。”说罢,一阵紫烟顿时升起,布满整座林子,二人在烟雾中失去了意识,而女子带着少年已离开这是非之地。少煊将少年扔上太阳神鸟,刚刚中了奸人的迷药,又多少吸入了自己的紫迷雾,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。她这才来得及将视线在少年面前一一扫过,把他看了个清楚。这孩子一件老旧又单薄的玄衣已破烂不堪,因为这一通折腾,他的领口只能堪堪地挂在肩头,胸口之处露出了大半肌肤,白皙却微微泛着血红。隐约间,少煊似是瞥到了或大或小的淤青和红肿,她不好直接扯下少年的衣襟确认,但愿是自己看错了。少煊的视线上移,落在少年精致的小脸上。他巴掌大的脸棱角分明,瘦削而冷峻。鼻梁挺拔,宛若玉峰。睫毛轻颤,乌发散落至肩头,犹如一潭浊水之中泛起的一抹轻微涟漪,静谧而凄美。即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,容颜也能称得上俊美。只是现在更多是毫无血色的惨白,柔弱得让人心痛,那紧蹙的眉头和颤抖的嘴唇,也感受得到他的强烈不安。不知为何,这少年的气质总给少煊一种熟悉的感觉。少煊下意识抬手覆在了他的脸颊上,似是想用自己的温度给这个少年一丝安全感。只是触到他肌肤的瞬间,便被他脸颊的冰冷刺激地不自觉颤抖了一下。像是一具被遗忘许久的尸体。少煊皱着眉望着少年,抬手拢了拢少年松松垮垮的衣裳,又再度将两只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上,试图为他找回一些活人的温暖。与此同时,她正琢磨着要拿这个少年怎么办才好。她不曾修得一副菩萨心肠,但看到他这副模样又不忍动容。“可笑,难道我是会为美色所惑之神吗!”少煊盯着少年愣神了许久,心中的天秤似乎还是倾向了做善事的一端。好吧,她承认——让这么个漂亮少年曝尸街头,实在可惜。于是,少煊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落地,太阳神鸟不好带去城中,便直接把少年背在身上往城里走。不管怎样,总得给他寻个郎中好好瞧瞧,谁让自己完全不懂医术。谁知更令少煊头疼的是,郎中为这位少年看诊时看向她的眼神简直可以用一脸鄙夷来形容,甚至十分怀疑两个人的关系,差点就报官抓她了。当然,这也不能怪人家,毕竟少煊也没有想到,这少年身上新伤旧伤到处都是,害得郎中觉得自己虐待他也不足为奇。“真是抱歉啊,家父嗜酒如命,我弟弟又调皮,总是少不了一顿毒打……”少煊怕多生事端,赶快说好话想让郎中信服,还多给他塞了银子,“我早年离家并不知道弟弟的日子如此难挨,这回好在是我赶回来了,您放心,我肯定会好生照看他。”郎中半信半疑地还是将多余的银子收下了,继续给少年进行彻底的诊治。“您看看需要如何调理,尽管开药单,还有一些补品之类的,我弟弟实在太瘦了,这么大点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……”少煊想象着炽觞平时啰啰嗦嗦的样子,张口便开始胡说,让郎中只能一心给少年看病,没有时间思索话中漏洞。直到最后离开时,少年都还没睁眼,不过倒是减少了穿帮的风险。少煊又背着他往城外走,见不会再有人出没了,才唤来太阳神鸟帮忙。“这孩子看着瘦,但手长腿长的背起来还挺费力。”少煊活动了活动先前受伤的手臂,撇撇嘴,不由抱怨着,“凡间的郎中胃口也真是大,幸好今天带够了银两,全被他掏空了。”少煊不由想起了从前自己受伤时总是得花神卉容的诊治,曾经并肩作战的袍泽早已殒命百年,一时间她不免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,思绪也跟着飘走了,等再回过神来时,太阳神鸟已经不耐烦地将少年翻落在地。“哎呀你轻点,这孩子摔一下骨头都要碎的。”少煊赶紧翻下来把他安顿进自己的房间。鹤梦潭向来都是她自己住,只是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,留了客房,但现在已经被堆成了兵器间,一时半会又收拾不出来,她便慷慨地贡献了自己的闺房,到庭院里对着药房熬药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