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,对不起。”郁今昭小声说。
“没关系,留级又不是退学,照顾你是我自己提出来的,而且我是真的不放心你自己住校。”郁尧拍拍她背脊,挤出平静的情绪,“好啦,不许哭鼻子了,回去睡觉。”
一味地付出,一味地表达心甘情愿。作为受益人,郁今昭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郁尧做的一切是理所应当。
享受、得到方,永远无法体会付出的那一方失去过什么。
风水轮流转,报应随之而来。
初三那年,郁今昭发烧,请假在寝室睡觉。
吃了感冒药躺在床上,脑子晕乎乎的,她却没有一丝睡意。好长时间,心脏总是怦怦跳,心乱如麻。
迷迷糊糊,寝室门被人打开了。
“昭昭。”
郁今昭感觉自己脸颊很烫,突如其来的冰凉,让她舒服得嘟囔几声。
“昭昭,爸妈出车祸了。”
困意褪得干干净净,郁今昭猛地睁开眼,郁尧红着眼摸着她的脸。
“起床,我们去医院。”
去医院的路上,郁今昭提线木偶一样呆呆地跟着郁尧。他牵着她去车站,买了到市里的最后一班车。
五个小时,漫长难熬。郁今昭脑子乱得厉害,思维无法分辨郁尧话里的含义,身体发抖,眼泪不停地往下掉。
郁尧一路上很平静,两人是第一次到大城市,刚下车,黑车和旅馆的人就拦着人推销。
人跟人的阵仗郁尧没遇过,担心是人贩子,紧紧抓住郁今昭的手,加快了脚步。
抵达老师给的医院地址,胸口的大石落了下来。郁尧瘫倒在地,看着关闭的手术室又重新站了起来。
“哥……”郁今昭不知所措。
“没事。”郁尧重复一句,“会没事的。”
没有确切答案的安慰等于谎言,郁今昭太小了,认为哥哥说的就是事实,实际她忘了,郁尧也才17岁。
17岁,心比天高,无拘无束的年龄,早早学会了独立和察言观色。
多车追尾,郁华延驾驶的大货车撞上一辆私家车,私家车不受控的撞向前方的挂车,两辆大货车夹住私家车,导致私家车两人当场死亡。
郁华延存在疲劳驾驶的行为,是主要责任方,巨额赔偿以及为了赚钱贷的款将郁家多年的积蓄搜刮干净。
钱没了,欠款堵不上,丁盈望着病床上的丈夫,找不到出路。
郁今昭握着丁盈的手,她想哭,可是不敢哭,因为知道她哭了,母亲也会哭,而且哭并没有什么用。
日子如同地狱,一天比一天难熬。
丁盈整夜整夜失眠,郁今昭窝在她身边假寐,郁尧成了家里的主心骨,单薄的肩膀扛着沉重的担子。
没过几天,郁尧端着刚炒好的饭菜上楼,便听见丁盈叫两人回家。
“我在这里陪你。”郁今昭瞥了一眼病床上命不久矣的父亲,想起前天医生说的话。